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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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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一場浩浩蕩蕩的抓兇行動最後演變成為繳獲手機賊一枚, 大夥兒垂頭喪氣地收網,灰頭土臉地回家,第二天一早, 已經接受了案件移交的刑偵一隊成員又齊齊聚到會議室裏。

“樂小玲,女, 今年28歲, 網名‘樂小小’, 小名‘小小’, 被殺害時正好在自己家裏做直播。她白天是一名普通的辦公室文員,下了班就成為直播廳裏的網紅主播。案發當天因為是周末,她比平時提前了一小時開播。”

“這夫妻倆都不是本地人, 在閩城人際關系簡單, 除了單位同事外, 基本上沒有走得比較近的朋友。除此之外,樂小小夫婦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業餘愛好,尤其在直播開始有進帳後,他們大部分時間都投入在副業的策劃當中了。”

“至於樂小小本人,平時要麽在直播房,要麽在公司。她公司氛圍良好,工資不算高,壓力也不大,同崗之間並不存在什麽競爭關系。夫妻倆剛結婚一年,感情不錯, 不存在婚外戀或是第三者洩恨的跡象。”

“鄰裏關系不算好也不算壞,基本上都是普通的點頭之交, 有些甚至連招呼都沒打過。他們夫妻就跟時下大多數年輕人一樣,拋開網絡世界裏的精彩, 在現實中就是很典型的宅男宅女——綜上,這起兇殺案基本上可以排除大家想象得到的同事朋友情人之間的私怨了。”

會議室的投影屏上放著樂小小被殺害時的現場,紀延口述完死者的生平後,扭頭,看向屏幕上的女子。

真奇怪,人的一生即便只活二十五年,可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加加起來統共近萬個日子,可到了蓋棺定論的這一日,所謂“生平”,說來竟也不過是聊聊的幾句。

女,已婚,普通工作,宅。

寥寥數字,概括一生。

網絡直播廳裏的精彩似乎一點也延續不到現實中,揪開現實的外衣往裏看,裏頭空洞而蒼白,大概就連墓志銘都很難寫得精彩。

會議室大門在這時突然被推開,小李子帶著點喘的聲音闖進來:“老大,痕檢那邊出結果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紛紛轉過臉,看向大門口。

昨晚的案件有些奇特,照說在直播廳裏當著那麽多人面謀殺,兇手多多少少總該留下點漏洞。可偏偏這雨衣人只是在視頻裏展露過他的綠雨衣和黑手套,其他的,就連福華小區的小區監控,也沒能捕捉到任何關於“綠雨衣”的畫面。

換言之,警方基本沒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在案發現場發現的短發並不屬於屋子的任何一個主人,不是張華的更不是樂小小的。”剛跑得太快,此時李演用力咽了口口水,才一字一字清晰道,“而且從毛母質的新鮮程度判斷,應該就是兇手掉下的沒錯。雖然在檔案裏找不到對應的DNA資料,但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兇手為男性、短發、無漂染。至於白色顆粒狀的晶體,確實如許歸主任猜測的,是工業鹽沒錯。不過我昨晚在福華小區四周打聽過了,屏南一帶主要做的是旅游業和商務辦公,幾乎沒有任何工廠,生產工業鹽的地方也沒找到。嫌犯的鞋底能落下工業鹽,我個人認為,兇手的日常活動區域可能並不在屏南。”

“同路,區。”底下又一道聲音傳來,這斷字模式一聽就知道是兇臉。

紀延明白了他意思:“你是說,同路區一帶有生產工業鹽的工廠?”

兇臉:“對,大部分,在那。”

李演昨天也做過了同樣的調查,此時忙跟著點頭:“沒錯!可同路區和屏南區一個在城北一個在城南,嫌犯如果活動範圍是同路區,為什麽要千裏迢迢到屏南區去找個人殺了?還有,我們昨天還推斷過,兇手應該對福華小區相當熟悉,所以他是怎麽做到的?兩個推斷聽起來是不是有點矛盾?”

現場一下又安靜了下來。

李演說得對,嫌犯如果真是同路區的,那麽千裏迢迢跑到屏南一帶來殺人,是為了什麽?還有,他為什麽會對福華小區如此熟悉?

“其實也不一定就是從工廠裏出來的,”現場最有生活經驗的當屬老蔡,他說:

“就像有些黑心豬肉販,為了讓肉質看起來新鮮紅亮,經常會往豬肉裏抹些工業鹽。這量雖說沒加工廠那麽多吧,可也不能說就不會沾上鞋底,對不對?”

那倒是。

“還有還有!”郝美人又想到,“剛老大說了,樂小小就是個宅女,美顏前和美顏後相差超大,粉絲在現實生活裏根本就認不出她來,而且她在生活中又跟人沒啥瓜葛,所以嫌犯到底圖什麽?犯罪動機是啥?能一刀割喉要人命,這嫌犯可不是什麽普通嫌犯啊!”

這也是紀延從昨晚就一直在思索的問題。

他揉了揉眉心:“這樣吧,先不討論,把目前已知的情況都總結一下,大家看看能不能從中得出點什麽靈感。”

“嫌犯男,黑短發,身高一米八左右,45碼鞋。鑒於嫌犯對樂小小家的熟悉程度,而且昨天在同樓棟出入過的居民並沒有符合以上特征的,我們可以把目標放在多次出現在樂小小家附近、對那一帶的地形及樓層結構都了如指掌的非小區居民,這名‘非小區居民’可能經常往返於屏南區和同路區。”

“再者,該嫌犯殺人手法專業,應該已經不是第一次犯案了,大家可以查查過往的在逃嫌犯或是被刑滿釋放的……”

說到這,紀延又一頓,顯然腦子已經先於嘴巴跳到了某些新的細節上。

臺下數多雙眼睛巴巴地看著他,等了一會,還是巴巴地看著他——

“隊長?”

“老大?”

老大這才回過神,像是理清了方才在腦子裏一閃而過的推論:“福華小區這幾個月有沒有新進的保安?”

臺下眾人俱是一楞。

可很快,頭腦最簡單的郝美人竟最先反應過來:“靠,我為什麽沒想到!”

小混血拍案而起,迅速get到了她哥的意思:“那家夥對福華小區和樂小小家都那麽熟悉,沒長時間觀察肯定做不到啊!而且他還能做到神出鬼沒而不被人發現,最方便做到這點的,除了小區居民外,當然就是保安保潔一類的了啊!”

絕,她哥這腦子,沒小南姐作對比的時候還真是挺靈光呢!

就連老蔡兇臉都點頭:“保安、保潔、騎手、快遞員!”

“小張,”紀延朝最邊上的小張一擡下巴,“福華小區的物業負責人是誰?你先去聯系下,有新消息我們馬上趕過去。”

“還有個事啊老大,”眼看著老大吩咐完後就要離開會議室,郝美人連忙拉住他,“小南姐……呃,我是說,‘屏南所小初’,要叫上屏南所小初嗎?她昨天還特意囑咐過我,說她負責寫這次的進度報告,讓我們有什麽行動得帶上她呢。”

“她今晚沒空,”紀延連想也沒想,直接往外走,“有事。”

晚高峰將閩城最主要的街道堵成了高位癱瘓,從屏南所到鐘妍家,中間隔了大半座城。

初南今天完成了大作《屏南區一女子於家中被害身亡》,沒有圓圓操刀的小文章寫得磕磕巴巴,吳芊耐著性子給她挑了幾處錯別字,再從頭到尾捋過了三遍後,領導才擺擺手,勉強通過了初南的小文章。

五點鐘不到,小南姐鉑金包一拎,坐上了二兮停在屏南所外的豪車。

本來這個點她們已經快到目的地了,可傍晚的暴雨毫無預兆地落下來,混著晚高峰,生生將目的地拖得遙遙無期。

駕駛座上,二兮的道歉聲裏混進了車外劈裏啪啦的雨聲:“鐘鐘啊,超級超級對不起,這時間點實在是太絕望了,再加上下雨……”

是,紀延說得對,她今晚確實有事:

昨天明明白白地放了鐘妍鴿子後,今晚二兮非要押她再到鐘家去走一趟,說是鐘妍還有東西想交給她,順道將昨晚她沒聽到的委托細節從頭到尾再跟她捋一遍。

估計鐘妍今天也沒有什麽事,於是二兮的微信才剛發過去,她的語音很快就回過來:“沒事,這是陣雨,估計很快就停了。倒是你們開車小心點,不著急,我點的菜也還沒送到呢。”

二兮:“好嘞,知道啦!”

窗外一輛警車呼嘯而過,伴著警鈴的“yoyo”聲,不知正趕往哪裏。

初南降下半截車窗,點了根煙。

暴雨中的車廂總是悶,連帶著把人的思維都悶慢了幾拍。初南吸了口煙,讓清新的薄荷氣味彌散開來,沖走車廂裏凝滯著的悶氣:“反正堵著也是堵著,趁這時間把昨晚我沒聽到的事先理一下吧,省得到了鐘妍家後還得花時間聽。”

紀延那邊的情況不知怎麽樣了,她還想在結束了晚餐之後到他那裏去探一探,所以按此計劃,今晚的聚餐最好能速戰速決,好給她留出點去紀延那的時間。

“行啊。”二兮已經無聊得只差沒點開游戲界面了,這下正好有事做,“那我先把具體的委托細節跟你過一遍?”

初南:“嗯。”

故事開始——

昨晚初南提前離開後,二兮留在鐘妍家,陪著她吃完了那餐飯,也順道聽鐘妍說完了她原本想給初南交代的事情:

本月九號,人在深山裏拍戲的鐘妍趁著收工後有空檔,和同個劇組裏的小鮮肉到閩厝小酒館喝酒,其後,因為幾枚扒手的裝神弄鬼,受到刺激的鐘妍不知是心理壓力太大還是怎麽著,突然就暈乎乎地發了燒。

高燒遲遲不退,第二天鐘妍甚至還說起了胡話。

鐘媽媽替她向劇組請了假,自己也請了醫生到家裏來,點滴打了,藥吃了,可鐘妍即便退了燒,精神也始終不太好。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三天,等臉色看起來終於好了些,她又趕忙回到劇組裏補拍之前落下的戲份。

第一天的拍攝還算順利,畢竟演技和天賦在那裏。

可到了第二天晚上,一條戲剛過,那邊導演才剛喊“Cut”,這邊鐘妍卻突然像是被鬼上身似的,對著正準備離開的小鮮肉,一巴掌就摔過去——

對,就是那個和她一起到閩厝小酒館喝酒的小鮮肉!

那時她臉上帶著嚇人的狠勁,完全不像是演出來的,完全就是由衷騰起的憤恨。鐘妍一邊摔巴掌,嘴裏還一邊叨念著:“你想讓我死、就是你想讓我死……”

就這麽連著喊了三、四遍,喊完之後,暈了過去。

打那以後,她整個人都不正常了:時不時就出現幻覺,眼前總有白衣飄飄的影子晃過去,明明房間裏沒人,可她卻總能聽到說話的聲音。

這圈子裏的人好些都迷信,沒多久,“鐘妍沾上了臟東西”的消息就不脛而走。鐘媽媽都快急瘋了,再也顧不得導演反對,強行把人給接回家,隨後又到處去探聽,沒兩天就領了個據說是“法力高深”的道士回去,一通亂七八糟的“法事”做完後——

奇了,沒多久,鐘妍竟還真好轉了!

鐘媽說,那是“不幹凈”的東西離開了。

可與此同時,一同離開的還有鐘妍放在書房抽屜裏的重要資料。

初南細細咀嚼著幾處她之前沒聽說過的細節:突然犯病、打人、出現幻覺、產生幻聽……

“然後呢?”初南又問,“有提到今晚想交給我什麽嗎?”

二兮聳聳肩:“這個沒說。”

“那她之前自己找過那道士沒?”

“找過啊,當然找過!鐘鐘說事後她人清醒了,發現資料不見了,第一時間就去聯系那臭道士。可你猜怎麽著?臭道士說什麽也不承認自己進過鐘鐘的書房,還氣勢洶洶地說要報警要找律師,告鐘鐘損壞他名譽!”

這就有意思了。

做賊的喊抓賊,還喊得賊響亮。至於鐘妍那邊,明明沒有傳說中的“貞子”,卻實打實地“中了邪”;明知什麽“驅邪”活動都是扯淡的東西,可那“邪”驅了之後,她還是實打實地恢覆了。

所以這中間,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你相信怪力神論嗎?”初南吸完最後一口煙,將熄了的煙頭用紙巾包住,扔進置物架裏。

二兮想也沒想:“我相信科學。”

“所以,有個事絕對是假的。”

二兮:“啥?”

初南說:“中邪。”

“可不對啊,鐘鐘的行為是真的很奇怪誒!那些莫名其妙的傳言不可能是空穴來風吧?和她一起拍戲的小鮮肉是最近爆紅的蘇澤義,狗仔分分鐘就隱在附近等著跟拍呢。鐘鐘摔蘇澤義巴掌的事,還是因為被狗仔拍到了才傳到圈外的,有照片為證,你總不能說,這事也是假的吧?”

“即使摔巴掌的事是真,那就一定是因為‘中邪’嗎?中毒、中圈套、被催眠,讓一個人突然舉止怪異的方法多得是,甚至說,”初南突地低下聲,“你家鐘鐘,不是影後嗎?”

“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也就是說……

二兮一怔。

隨即:“不可能!”

初南心平氣和地:“真相未揭露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屁!”二兮不淡定了,“你的意思是,鐘鐘有可能自導自演裝神弄鬼?那她花一百五十萬找你做什麽?錢多啊?誒我說,你真的是很不了解我們鐘鐘誒……”

初南唇角銜一記似有若無的笑,聽到二兮說這話,就跟在網上刷到腦殘粉維護自家偶像時的心情一樣,內心毫無波動。

二兮被她這表情虐到了:“真的,你以為我都這把年紀了,還真能跟小姑娘似的追星呢?好歹我也算得上是半個金主爸爸,和鐘鐘有實際業務往來的好不好?你是不知道,我們家鐘鐘這人特別地真實……”

哦,那就更不可信了:“貴圈到處是人設,塌房那都是分分鐘的事,真實?”

二兮:“……”

二兮:“行,那我舉個例子。不信是吧?我就舉個真實例子!前幾年不老有人黑我家鐘鐘整容嗎?說她削瘦墊鼻子什麽的。然後你知道我鐘是怎麽做的嗎?”

初南吸了口涼煙,就聽她說:“這家夥直接PO了她到整形醫院做過的所有項目:美白針、瘦肩針、膠原蛋白填充,然後說:‘折騰是折騰過,但就是沒你們說的那什麽墊鼻子和削骨,對不住啊黑子們,讓你們失望了’。這事上了好幾天熱搜呢!你說,這些娛樂圈的女明星,幾個沒修修補補過啊?可有幾個能承認?還有啊,我們鐘鐘剛出道那會不是拿了好多獎嗎?那時候她一舉成名,圈裏有個大佬看中了她,想追,可我家鐘拒絕了,於是就被封殺了整整兩年。那會兒她資源都虐得都差點退圈了,可後來又突然有了好資源,所以很多人都說,她就是因為跟了圈裏的某位大佬,才撈到資源的!”

初南興致缺缺:“哦?然後?是真跟了大佬嗎?”

這看戲不用花錢的態度把二兮氣得……

大小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謠言傳了一年多,被對家買水軍炒了又炒,後面越傳越過分,傳她破壞人家庭的有、傳她墮胎的有,其實在現在看來,無非就是無良對家的抹黑炒作,可當時我們不是年紀小嘛,也不懂得其中的彎彎繞繞,為了替鐘鐘辯解,就整天就在網上和人撕。鐘鐘雖然說是圈裏人,可她特別討厭這種粉圈撕X的風氣。”

初南:“為什麽?”

“因為能幫著偶像在網上到處去撕的,很多都是未成年啊!”

能幫著偶像拋頭顱酒熱血的,許多都是心氣正傲血正熱的小孩兒,被無良資本一帶節奏,分分鐘連人祖宗十八代都能給扒出來,再扣上點或真或假的帽子,然後,戰鬥開始了,沒完沒了。

看著都讓人心煩。

“當時為了阻止自己的粉絲在這件事上花精力,我家鐘鐘竟然直接在社交平臺上PO了一句話——”

說到這,二兮仿佛又變成了當年那個熱血沸騰的小年輕,深吸口氣:“她說:‘做錯過,也瞧不起當時的自己。雖然沒謠言說的那麽不堪,可確實也不值得你們替我洗地。以此回應所有,未來將以更好的作品回報。’”

這下初南倒是愕了:“她這是……認了?”

“認了。”

真是奇了,天下竟然還有這種演員?

在當今絕多數偶像都巴不得能設立完美人設、表面上洗白所有腌臜過往的圈子裏,竟然還有這樣的演員?

二兮說:“當初她為了資源,確實跟一個投資方好了一陣,可這事說白了,在圈子裏算什麽啊?你見誰承認過?有誰會承認?可我們家鐘鐘就是認了。”

二兮:“而且因為這個事,她還直接解散了後援團。我永遠記得當時她說過的一句話:‘作為我的影迷,你們只需要好好生活,不需要到處為我去戰鬥。藝術只是生活的一角,是錦上添的花,不是雪中送的炭’。我們一直覺得,這才是偶像該有的樣子。”

這就是鐘妍式的真實。

藝術只是生活的一角,是錦上添的花,不是雪中送的炭。

初南一時間語塞,竟不知該如何來評價這女人。

好半天後,才有些服氣地點了頭:“這鐘妍,確實是有些不一樣。”

“是吧?多驕銥椛傲的一個人哪,敢作敢當,坦坦蕩蕩。這種人,你覺得她能處心積慮搞那點亂七八糟的東西嗎?”

初南沒說話了。

不一會兒,碧翠園庭也到了。

二兮還在那絮絮叨叨,說初南誤會了她偶像,為表歉意這回的案子必須得給人好好查。絮絮叨叨了一大堆,車停到碧翠園庭外了,她又翻出手機,給鐘妍發了條語音:“鐘鐘啊,我們在樓下啦,馬上就上去!”

碧翠園庭的安保工作做得好,幾乎是兩人甫進小區門,就有保安迎上來:“兩位是找鐘小姐的吧?請這邊走,我給你們刷門禁和電梯。你們來得真是巧,幾分鐘前鐘小姐的菜才剛送齊呢,兩位現在上樓,正好可以開席了。”

這保安大概是得了鐘妍的吩咐,否則以碧翠園庭的安保情況,她倆和送餐小哥都進不了小區的大門。

不過保安說錯了,事實上她們現在還沒法兒開席。初南和二兮上樓後,就看到那送餐的小哥還在鐘妍家門口按著門鈴。

“看樣子晚餐還沒送到位啊。”初南瞟了眼腕表,“看來我們也不算太晚到。”

門鈴響了好幾聲,屋裏始終沒有人回應。送餐小哥一看到她們,還以為是戶主回來了,趕忙就迎上來:“是鐘小姐嗎?謝天謝地您終於來了,這是您點的晚餐,祝您用餐愉……”

初南:“不是。”

小哥:“欸?”

“我們不是鐘小姐——怎麽回事?”初南轉向張兮兮,“鐘小姐沒在家嗎?你剛不是還和她聊微信來著?”

“微信?”送餐小哥一楞,“不能啊,戶主手機在家裏呢,我剛打過電話了,手機就在家裏,可沒人接啊!”

話說著,小哥又下意識地拿起手機,按下剛斷掉不久的電話。

耳熟的手機鈴很快就隔著門從屋裏傳出來。

初南微微蹙眉,聽著門內除了手機鈴外就再無其他的聲響,一雙眼掃過大門,掃過門把,掃過門下的大理石地板時……

不對。

不對——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還留著幾個差不多幹涸的皮鞋印,而皮鞋印附近,是外賣小哥登著運動鞋的腳——怎麽回事?外賣小哥穿運動鞋?那皮鞋印呢?是誰的?

“之前還有人來過?除你之外,還有其他人來送過餐?”

外賣小哥:“不能吧,鐘小姐的飯菜湯全在我家訂了,不應該還有其他人送餐啊。”

二兮也在這時掏出了手機:“不對啊小南姐,最後的信息鐘鐘沒回我……”

地上的皮鞋印看上去有一些眼熟,再仔細辨,似乎還能和記憶中樞裏的某個鞋印相交疊:昨晚,屏南,福華小區2B棟,樂小小家的窗臺上……

還有剛剛那保安是怎麽說的?“幾分鐘前鐘小姐的菜才剛送齊”?

幾分鐘前……已經送齊了……

一股微妙的不安突地爬上她心頭,初南一把拉住張二兮:“有鐘妍助理的電話嗎?打過去問問她家的密碼——小哥你電話繼續打,別停,繼續打!”

說著,轉身就往反方向走。

房門裏的手機鈴持續不斷地傳出來,除此之外,沒任何人聲。

初南迅速返回到電梯裏,按下電梯求救鈴:“三十八樓很有可能出事了,請馬上派人上來,同時調出三十八樓的樓層監控,速度!”

二兮和送餐小哥被她嚇到了,傻楞楞地杵在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直到電梯裏又傳來初南的聲音:“還楞著幹嘛?趕緊聯系人啊!”

二兮這才一驚,迅速反應過來,顫著手去翻包包裏的手機:“小王嗎?你在哪……不是,鐘鐘家的密碼是什麽?你快給我,好像出事了……快啊!”

她突然就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麽,整個人開始不停地發抖。

無聲的沈重籠罩了一整條走廊,鐘妍助理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那是一串密碼,鐘妍家大門密碼鎖的密碼:“235……”

張兮兮顫著手,努力控制著自己,將食指按在密碼鎖的數字上——

二——

三——

五——

七——

滴!門開了。

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撲來,二兮猛地推開門,隨後,整個人癱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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